可魂魄的痛苦远远比不上看见周默那被各种折磨的痛。

河底淤泥突然活过来，化作周默残破的躯体。那具身体被七十二根困龙柱钉在河床，右眼眶空荡处正涌出金血，血珠凝成一颗珠子，珠内却裹着半块发霉的糖。

“这是你高烧时吐掉的糖……”周默的幻影浮现在忘川珠旁，指尖抚过糖块上的牙印，“哥从阴沟里捡回来，洗干净了。”

周许的手穿透幻影，抓住忘川珠的瞬间，珠内突然炸开记忆碎片，那应该是周默留下的影像。

“阿许怕苦.......得裹点甜的......”

那是周默将孟婆泪裹进塘里时说的话，此时就像是一根根地刺一样。为什么明明对自己那么的绝情，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忘川珠入手的刹那，河底冤魂突然暴起。

“你哥替你死了，血流了满地，换了你的生机！”

“他在死之前想的都是护着你，别伤到你了。”

“他连惨叫都闷在喉间，怕你听见！”

........

周许甚至想要咬碎扑来的恶鬼，耳边那些事实都还在不断重复怒吼着，循环着，那些吼叫充斥着各种的情绪。

在这些情绪里，他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自私，痛恨自己的无用，痛恨周默丢下了自己。

“小周先生，你快醒来啊！不要被情绪左右啊！”

岸上的孟婆看着周许愣在忘川河中一动不动就知道他被鬼魂的情绪困住了，被困在了自己的执念里面。

怀中的忘川珠突然滚烫，在周许掌心烙下一行小字： 「糖中有泪，泪中有劫，惟愿吾弟余生皆甜。」

正是这灼热，让周许突然醒了过来。他的一只手已经缠上了好多的鬼魂，正在啃食着自己的魂魄，此时的他也只能一手结印挥退了身边的恶鬼。

“哥，你还是心软了。”

周许看着手里的忘川珠，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要知道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了，他有种感觉，真相自己可能承受不了。

当周许攥着忘川珠冲出河面时，整条右臂已被侵蚀，孟婆忙跑上去，那只断臂上不断冒出来的黑气看得孟婆心惊胆战。

一旁没有走，看热闹的鬼差没有一个敢上前的，他们在这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有鬼魂能从忘川全身而退的，小周先生究竟是不是正常的鬼啊？

“你连疼都要酿成糖？”

他将忘川珠含入口中，这珠子里好像藏着一句说不出口的「阿许别哭」。

“忘川珠已经找到了，下面就是鬼市纸了。”

周许转头看着鬼差中的那个扎眼的存在。

“我？”

蛟蛇抬起他的尾巴试着自己的头，怎么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情啊？果然热闹是不能瞎看的。

“对，你，你想不想成为蛟龙？”

周许的声音就像是蛊惑一般在蛟蛇的耳边炸开。

“我？”

蛟蛇不知道是自己酒还没有醒还是小周先生被恶鬼咬傻了，这话都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