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合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微微皱起的眉头和轻抬的眼角,透露出他内心的不解。他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关于邹新民的记忆,隐约记得上次在临平县交接工作时,邹新民提过一嘴,好像是跑了省城。
齐永林保持着一贯平和的神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沉稳与睿智。他缓缓开口说道:“这个邹新民同志,工作时确实比较较真,这在纪检部门想要做出成绩,说实话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东投集团刚刚成立,人员来自五湖四海,背景和工作方式都各不相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对工作的要求也比较高。而邹新民同志有时候的做法,确实有点吹毛求疵了。”接着,齐永林便将邹新民把胡晓云的事情上报到市纪委的来龙去脉,详细且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张庆合。
说完后,齐永林眼神诚恳地看着张庆合,语气真挚地说道:“庆合,我跟你说这件事,绝对没有告状的意思啊。我知道这个干部对你十分信服,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找个适当的时候提醒他一下。国有企业和其他企业一样,既要有坚持原则的一面,也要有灵活处理问题的能力,如果一味地只讲原则,很多工作不好办啊。”
张庆合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笑着说道:“这个邹新民,确实是有些小心思。你说得对,我会找个合适的方式提醒他的。”
齐永林见自己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便微微颔首,目送张庆合与王瑞凤离去上了市委大楼。此时,胡晓云与罗明义从一旁走了过来。胡晓云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容,眼神灵动地看着齐永林,说道:“书记,你和张市长聊啥呢?我看你俩聊得可起劲儿了。”
齐永林的目光在罗明义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胡晓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说道:“晓云啊,我很意外。邹新民在动手调查你之前,我相信他肯定是掌握了一些证据的。我想知道,你和罗总,你们是怎么偷梁换柱的?”
罗明义立刻抢过话头,脸上露出不满和气愤的表情,挥舞着手说道:“哎呀,那点钱算什么呀?按照财务管理制度,那些金额根本就不需要我签字。就是邹新民那个人小题大做,故意找事儿嘛。他呀,就是想巴结林华西,当林华西的走狗。林华西那小子,看我们都不顺眼,觉得自己是纪委书记,不整几个人下来,就显不出他的政绩来。”
齐永林听着罗明义的抱怨,他不想在市委大院这个公开的场合与两人过多讨论这个敏感问题,便一边朝着自己那辆锃亮的皇冠轿车走去,一边说道:“送礼是不会用个人钱的。晓云啊,我觉得肯定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吧?”
胡晓云的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委屈,赶忙说道:“书记,怎么,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我当时身上钱不够,就借了财务上的钱,有借有还,天经地义嘛。”
齐永林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应,打开车门坐进车内,司机发动车子,齐永林一招手道:说的比唱的好啊,上车吧。
东洪与平安县之间的路途并不顺畅,交通状况一直是困扰两地往来的难题。从东洪回平安县,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路需要借道临平县,另一条则要借道光明区。然而,这两条路无论是哪一条,路况都不太好。但相比之下,借道临平县的路稍微好走一些,因为光明区的高标准公路至今尚未打通,道路崎岖不平,坑洼众多。所以,大多数人回平安县时,我都会选择借道临平县这条相对“好走”的路线。
当我回到平安县时,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县城,天气转暖,春风和煦,大街上散步的人也多了起来。但我回到家,这一趟折腾下来,接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让我疲惫不堪。
我走进家门,疲惫地坐在餐桌旁。晓阳正在摆放饭菜,看到我一脸疲惫的样子,晓阳心疼地说道:“天天这样折腾,可不行啊。你看你回到家都八点了。要是你那边再有什么紧急的事儿,回到家都没法好好休息。”
我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道:“中午有接待,喝了些酒,我这革命的身板,你不操心。实在太晚,我就不回来了。”
晓阳放下碗筷,轻轻地伏在我的耳边,调皮地说道:“晚上不回来,晚上不回来干啥去呀?给哪个女干部做思想政治工作?是想给人家分房子,还是想给人家分票子,还是想给人家分位子呀?”
我被晓阳的话气笑了,轻轻地拍了拍晓阳的头,笑着说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嘛。可是要考察同志们的政治立场、政治方向,还有组织上的政治需要嘛。”
话没说完,晓阳就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眼神中带着笑意,说道:“哎呦,你报名到省委党校还没去读呢,这都要毕业了。现在跟女同志谈心谈话都上升到政治高度了啊。”
我笑着回应道:“哎,妇女能顶半边天嘛。”
晓阳轻轻拍了拍我的脸,继续调侃道:“哎呀,你考虑得还挺周全。在东洪忙活半天,路过临平县,再和钟潇虹同志聊半天,回到家,再给我匀半天。剩下半天,你就像牲口一样,吃点黄金草。你这生活安排得挺‘丰富’嘛。”
我嗔怪地看了晓阳一眼,说道:“哎呀,晓阳,人家钟潇虹都要结婚了,你还在这开玩笑。”
咋,心疼啦?
“晓阳啊,我心疼啥呀,我这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胡说八道呢。”
我端起酒杯,喝了口小酒,借着酒意,缓缓说道:“晓阳啊,我告诉你,东洪没有像大家说的那么复杂。你看,无论是从泰峰书记,还是从县委、县政府包括其他班子成员,我觉得大家处起来都还是不错的。”
晓阳接着说道:“没涉及到个人利益的时候,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一旦涉及到利益,就不好说了。现在,你还处在了解情况的阶段,在工作上没有和任何人产生矛盾和冲突,所以大家对你当然也是敬而远之嘛。等到你干工作真正要涉及到个人利益的时候,估计会有人跳出来和你唱反调。”
我接着说道:“要想干事情,总是要得罪人的。”
晓阳听完我说了这句话后,就说起了魏昌全的事情,我听完后说道:“晓阳啊,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人家昌全确实是站在城关镇的角度在考虑问题。”
晓阳不慌不忙的道:“不可能。昌全是聪明人,现在联营公司如果再不改革,政策一旦放开,联营公司作为乡镇企业,联营公司在资金方面没优势,人才方面没优势,怎么和其他大企业竞争?再者说,新公司人家的车都是新车,票价上人家只要便宜一点,联营公司的客源马上就丢失。所以,联营公司现在如果能抱住东投集团的大腿,那就是相当于给联营公司续了条命。”
我思考了片刻,说道:“照你这么一分析,我反倒觉得联营公司那就是一个包袱嘛。东投集团为什么要背这个包袱?”
晓阳意味深长地说道:“还不是因为红旗书记和永林市长关系比较好嘛。这种合作,对于财大气粗的东投集团来讲,算不上是一个坏事,但也谈不上是多大一个好事。关键是魏昌全现在还想着要50%的股权。现在有一个时尚的说法,那就是这在做窗口期。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啊。联营公司如果错失这次合作机会,必将走向衰落。”
我皱着眉头问道:“魏昌全为什么要阻止和东投集团的合作呢?”
晓阳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不好说呀。按照红旗书记的说法,可能已经腐败掉了。但是我从城关镇几个老朋友那里知道,魏昌全一直在强调城关镇的利益。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如今东投集团成立之后,发展势头不错!张叔他们对齐永林都刮目相看。尤其是现在市里,正缺一个像东投集团这样的领头羊。三傻子啊,东投集团实实在在地起到了表率作用,好多县都想和东投集团谈合作。你可得尽快把东投集团这资源利用好。”
“我心里有数,我已经跟李泰峰书记建议了,让齐晓婷到工业局去,让她多跟齐永林汇报汇报工作,看看能不能把一些企业往咱们东洪这边引。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找找双方有哪些能合作的地方。”
“这就对嘛!你是县长,你得有清晰的思路。大部分人不在领导这位置上,考虑事情就没那么周全。你既然坐在这个位置,就得清楚该带着县里往哪个方向干。之前跟你说的,给大家分房子、发福利、安排岗位,这些能调动干部的积极性。但你也得把群众的利益放在心上,你心心念念要修的那个水库,可得抓紧推进呐,水库一修,东洪的问题就好办了。”
“嗯,我打算这周就去趟水利厅,拜访一下领导,争取能在资金上得到些支持。”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整个小城还沉浸在黑暗的笼罩之中,只有稀疏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我小心翼翼地起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吵醒了还在熟睡的晓阳。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晓阳恬静的睡脸,心中充满了柔情。忍不住俯身,在晓阳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眼神里满是不舍,然后才悄悄地走出房间。
六点多,走出家门,外面的空气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谢白山已经早早地在楼下等候,看到我出来坐进车内,车子缓缓启动,朝着东洪县的方向驶去。在临平县的中途,路边摊上简单地吃了顿早餐。匆匆吃完后,便又踏上了前往东洪县的行程。
当我赶到东洪县委大院时,已经快九点钟了,时间仍然显得有些紧迫。此时,县委大院里的花园中,春天的气息愈发浓郁。不知名的枝头嫩绿的树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县委书记李泰峰身着笔挺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显得格外威严和精神。他背着手,在花园的小径上缓缓踱步,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一旁的曹伟兵跟在李泰峰的身后,滔滔不绝地汇报着工作,脸上带着不满和抱怨的神情。
曹伟兵语气激动地说道:“李书记,他可倒好,把好人都做尽了。现在干部们对咱们领导班子意见可大了,都在背后议论,说咱们啥事儿也办不成,既不给大家解决住房问题,也不增加收入,连岗位都安排得不合理。住房和工资的事儿归县政府管,可岗位调配那是咱县委的职责啊。李书记,这明摆着是在侧面说您用人不当呢,意思就是好多该提拔的干部都没得到提拔呀!”
李泰峰静静地听着曹伟兵的汇报,目光一直停留在花园里的花朵和绿叶上,等曹伟兵说完,他不紧不慢地问道:“说完了?”
曹伟兵连忙说道:“还没呢,李书记,我还没说正事。就说李朝阳提出要修水库这事儿,我作为县委常委,副县长,我分管水利,第一个就不同意。您想想,修水库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啊,咱们县现在财政状况也不宽裕,这不是瞎折腾嘛。而且,修水库涉及到征地、移民安置等一系列复杂问题,到时候麻烦事儿一大堆,我看还是别搞了。”
李泰峰不紧不慢的扒拉着树上的枝条,说道:“我要是李朝阳,直接调整你的分工不就完了嘛,你闹什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