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焦进岗出现转机,李显平深恶痛绝(1 / 2)

在和东投集团会谈结束后,天色尚早。因为联合调查组正在东洪县紧锣密鼓地开展调查工作,这让我的内心始终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考虑到当前的严峻形势,我当即决定安排常务副县长刘超英和县委常委、副县长曹伟兵返回东洪县。刘超英平日里做事心思细腻,善于协调各方关系,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处理突发状况更是游刃有余;曹伟兵则雷厉风行,还是要落实水库的事。

而我既没有着急回东洪县,也没有回平安县。一种莫名的牵挂和直觉驱使着我,带着齐晓婷、杨伯君一行三人再次前往市人民医院。一路上,车内气氛略显沉闷,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我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医院,飞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身影——焦进岗。

县委常委、副县长曹伟兵之前说过的一番话,此刻又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让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事物的发展仿佛冥冥之中受某种神秘规律的支配,就像浩瀚宇宙中星辰的运行,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遵循着特定的轨迹,蹊跷之下,必有隐情。我不禁想到了罗明义,还有高政委,“人在利益面前往往经不起考验”这句话也在我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人追逐利益的手段确实超乎常人想象,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违背道德和法律的底线。

东洪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下午一般不探病,据说这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传统,认为下午探病不吉利。但此次情况特殊,毕竟对象是现任人大主任、曾经的县长,一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生命垂危之际,实在不必拘泥于这些世俗套路。当我们抵达医院时,看到焦主任已经在吸氧,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生命微弱的呐喊。焦杨和焦松守在床边,神情沮丧,眼中满是焦虑和担忧。焦杨此刻正握着焦主任的手,仿佛想要传递一丝力量;焦松则眉头紧锁,不停地在病房里踱步。

宽慰了几句之后,看到焦主任这般状况,我轻轻拍了拍焦松的肩膀,示意他到病房门口。走出病房,我宽慰他几句后问道:“焦处长,您有没有考虑过把老爷子送到省城的医院看看?”

焦松停下脚步,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奈:“朝阳县长,这事我并非没考虑过。只是从这儿到省城,开车得三四个小时,老爷子现在这么虚弱,万一途中出什么状况……您知道,咱们都讲究落叶归根,这个时候挪动,实在于心不忍。”

我明白焦松的顾虑,但市上医院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和县里医院水平相近。根据89年卫生部发布的《关于实施医院分级管理的通知》和《综合医院分级管理标准(试行草案)》,医院的等级一共分为三等十级,整个东原市没有一家三甲医院,现在所在的医疗条件最好的市人民医院也仅勉强达到三乙水平。想到这里,我继续劝说:“路途远是事实,但省城医疗条件您也清楚。不是地区医院的医生不尽心,而是水平、经验和设备都有限。说不定到了省城,老爷子的病就能有转机。”

焦处长回应道:“朝阳县长,您说得我都明白。只是我老母亲不太愿意,她担心路上折腾,更怕到了省城人生地不熟,照顾不好老爷子。不过我可以给省城的朋友打个电话,把我父亲的情况跟省里的医生说说,听听他们的建议。”

我想了想就道:“焦处长,您或许还不了解东洪县目前的形势。那座大桥出了问题,焦主任当时是指挥长。据我所知,很多人把责任归咎于焦主任啊,就因为他说话直,不会委婉表达。我到东洪县不久,但也听说焦主任人品过硬,是值得尊敬的老革命。他为东洪县的发展付出了那么多,总不能让老人家一直背着这个包袱吧?”

作为东洪县本地人,焦松对当地情况颇为了解。他叹了口气,拍着墙壁说:“这些天来了不少领导,有些和我父亲关系不错,也跟我聊过相关情况。可您看我父亲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好办。他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做子女的,除了干着急,根本不敢跟他提这个事啊。”

我想了想道:“焦处长,您在省厅工作,肯定认识不少医院的朋友。能不能联系省城医院的医生来东原市,给焦主任做个评估,要是可以,再制定更好的治疗方案?这样既不用折腾老爷子长途奔波,又能得到省城专家的诊断,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焦处长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完全可以请省城的专家来东原市坐诊嘛。朝阳县长,我这就联系朋友,看看能不能尽快安排。”说着,就朝着病房走去,拿起了干部病房里的电话。

焦处长很快联系上省城的朋友,并敲定了专家。等待的过程中,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但好在有权威专家马上从省城赶过来,抵达医院时已过晚上9点。两位专家顾不上吃饭,立刻对焦主任进行初步会诊。专家们围在病床边,仔细查看病历,认真检查焦主任的身体状况,还不时低声交流着。由于缺少仪器,无法拿到全面的分析报告,暂时难以判断病因,经过诊断,决定先调整用药方案,观察后续情况。看着专家们忙碌的身影,我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焦主任能早日康复。

第二天,我从市委招待所前往人民医院。清晨的街道还带着一丝凉意,收音机里传来播音员激昂的声音,正在转播全省五一劳动表彰大会现场实录。广播里说:“我省召开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和五一劳动表彰大会,省委书记赵道方出席并讲话,省长愈泰民主持,省委副书记何思成等领导出席。下面全文播报省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人员名单。”

第三天,听到李泰峰的名字,坐在旁边的谢白山惊讶地看向我:“朝阳县长,这个李泰峰不会就是咱们县里的泰峰书记吧?”

我确认道:“没错啊,就是李泰峰。他这些年为东洪县的农业发展确实做出了不少贡献,获得这个荣誉也是实至名归。”

谢白山满脸疑惑:“可我听说李泰峰不是马上要被查了吗?怎么还能获得五一劳动奖章?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赶忙提醒:“谢白山,这种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李泰峰现在还是东洪县的县委书记,组织上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别乱说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白山意识到失言,吐了吐舌头,便专心开车。抵达医院后,我快步走向病房。此时,省医院专家结合调整后的用药方案,再次对焦主任进行观察,发现其病情相比昨天确实有所好转。几根手指头都已经动了,心电监护仪上的各项指标变得平稳了一些,焦主任的脸色也稍微有了点血色。

焦松松了口气:“朝阳县长,多亏您提醒,之前我们真是考虑不周,一门心思依赖地区医院。要不是您提出请省城专家来,我父亲的病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问:“焦处长,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焦松说:“根据专家意见,目前还不具备转院条件,很多药市里没有,得从省里带过来。等用上新药再观察观察,如果病情有明显好转,可能要去省城,再评估一下,必要的话,甚至有可能做开颅手术。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全力配合治。”

只要病情有好转,我就放心了。我在心里暗暗想着:老焦县长作为当时大桥建设的指挥长,是还原东洪县平水河四座大桥真相的关键人物,不能让事情不明不白地过去,必须采取切实措施,彻查到底是谁在大桥上动了手脚。

与此同时,在曹河县,夜上海歌城是当地老板们休闲娱乐的场所,闪烁的霓虹灯和动感的音乐吸引着众多人前来消遣。昨天晚上玩到了半夜,就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来到了曹河宾馆,沈鹏只感觉腰酸背痛,与夜上海歌城的喧闹不同,这里多了一份优雅和静谧。厚重的窗帘也挡不住清晨的阳光,阳光透过缝隙洒在房间里,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让昨晚一同来的女主简单收拾之后也就走了,沈鹏一边系着皮带,就敲了敲隔壁毕瑞豪的房门:“别睡了,该起床了,早上还得去东原市。今天的事情很重要,可不能耽误了。”

毕瑞豪在房间里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曹河通往城区的道路是一条宽阔的双向四车道,也是曹河率先打通的高标准公路。曾经,这条公路的建成让曹河的经济发展迎来了新的机遇,车辆川流不息,运输着各种货物,带动了周边地区的繁荣。但由于长期有货车通行,路面早已坑洼不平,大大小小的坑槽像是一张张狰狞的嘴巴,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沈鹏坐在车上,看着颠簸的路面,忍不住感慨:“老毕,曹河经济发展这么快,道路养护却跟不上,你看这些坑,比车都大。要是不及时修缮,不仅影响交通,还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正说着,一辆满载的卡车呼啸而过,汽车随之剧烈抖动,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毕瑞豪皱着眉头,看着远去的卡车说:“你瞧瞧,这车太重了。超载现象这么严重,要是在咱们东洪县的大桥上,估计连车带人都得掉下去。这些运输公司为了利益,简直不顾安全,也不知道是怎么监管的。”

沈鹏说:“唉,李泰峰为东洪县操碎了心。设置了那些水泥墩子,就是为了限制大型货车通行,保障桥梁安全。要是没有那些水泥墩子,指不定早就出大事了。”

两人一路聊着天、听着收音机里的时政新闻,很快就到了市委大院。毕瑞豪的车是一辆进口皇冠轿车,这种豪车在整个东原市都不超过十辆,稳重大气的车身彰显着车主的身份和地位。然而,当车子开到市委大院门口时,却被门卫拦住。

门卫推开保卫室的窗户,目光警惕地问道:“哪个单位的?找谁?”

这一问,戳中了毕瑞豪的痛处。他从计划委员会辞职后,便没了单位,虽然身价百万、开着豪车,资产远超常人想象,但在这一刻,他却感到无比的失落和尴尬。这时,沈鹏摇下车窗,语气尽量客气地说:“我们是东洪县的,来找政法委书记李显平汇报工作。”

门卫冷冷地回复:“东洪县只有县委、县政府的车子能进市委大院,其他车辆没报备的话,得联系市委办公室通知放行。”

这话让正在开车的毕瑞豪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被轻视的感觉涌上心头。尽管他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但在体制面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这也是他一直努力争取东洪县商会会长职务的原因,他渴望得到更多的认可和尊重,渴望在另一个领域证明自己的价值。

沈鹏想下车理论,毕瑞豪拦住他:“算了,别去了。我把车停在门口,你汇报完咱们就走。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惹麻烦,耽误了正事可就不好了。”

沈鹏愤愤地说:“真是狗眼看人低!就俩看门的,还把咱们拦住了!要是换作县委的车,肯定直接就放行了。”

“算了,咱们是来办事的,别惹事。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他们平常接触的都是领导,难免把自己也当领导了。跟他们计较,反而显得咱们没度量。”毕瑞豪无奈地说道。

两人正说着,保卫室的窗户又开了,一名制服人员喊道:“别堵着,把车往后倒。后面还有车要进来呢。”

沈鹏此时也冷静下来,心想自己的大舅又不是市委书记,要是在门口闹起来,被楼上领导看见,反而给大舅添麻烦,何必跟他们计较。于是,他说:“那你在这儿等我,估计最多30分钟。”他推开车门,拿着棕色牛皮包下车。进入大院需要登记,好在他随身带着证件。门卫对这位来自东洪县的县委政法委书记并没有表现出热情,只是冷冷地在登记簿上详细记录了沈鹏的身份信息,这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