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七皇疑云(4)(2 / 2)

与此同时距离布鲁塞尔,数千公里外的南亚次大陆上的身毒国,西北部拉贾斯坦邦首府斋普尔。另一个男人也从和妻子温存后余韵中清醒了过来。他叫阿贾伊·帕特尔 (Ajay patel),末世前是一位身毒国的基因工程学的专家。

他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趴在妻子莎拉瓦蒂·帕特尔 (Saravati patel)的小腹上。他们身边是已经熄灭的篝火,莎拉瓦蒂轻轻抚摸着丈夫的卷发。似乎她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安慰这个被自己害苦了的可怜人。

莎拉瓦蒂看了看自己丈夫,轻声说:“亲爱的,你太傻了。你应该知道的,GhSF 已经对各国通报了巫师和修仙者的特征... ”

“别说了,”阿贾伊·帕特尔毫不犹豫打断了妻子的话,“我是不可能允许他们把任何人,抓到布鲁塞尔做标本的,更何况你还是我的老婆。这种事绝对不行。”

虽然阿贾伊·帕特尔说得肯定,但是此时的莎拉瓦蒂的左眸在篝火余烬里泛着诡异的磷光。原本琥珀色的虹膜裂成了六瓣,像是被敲碎的琉璃盏,每一片残瓣都在不安分地颤动。眼白呈现出浑浊的乳黄色,仿佛被污染的牛奶,蛛网状的血丝从瞳孔边缘向外辐射,细看竟是无数根半透明的毛细血管在皮下扭结成梵文符咒的模样。最骇人的是那层覆盖在眼球表面的透明薄膜——数千个六边形晶状体紧密排列成蜂巢结构,每当她眨眼时,所有晶格都会朝不同方向微微偏转,发出细碎的、类似昆虫鞘翅摩擦的窸窣声。

阿贾伊的指尖抚过妻子发烫的眼睑,那些正在异化的复眼结构立即应激性地收缩。几片脱落的晶状体碎屑沾在他指腹上,在月光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昨天还只有三瓣......\&他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楚,篝火灰堆里埋着的曼陀罗花种突然噼啪爆开,惊得莎拉瓦蒂瞳孔瞬间分裂成十二个菱形小孔,每个孔洞深处都浮动着幽蓝的灵力漩涡。

看到妻子情况的阿贾伊,呼吸突然滞在胸腔,指腹下原本温软的肌肤正在发生诡异的角质化。莎拉瓦蒂肋间浮现出鳞片状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金属光泽。他不敢掀开妻子裹在身上的纱丽,但透过薄棉布料,能清晰摸到脊椎骨节正在缓慢隆起,像是有条蜈蚣在她皮肤下游走。

\&别碰那里!\&莎拉瓦蒂突然弓起身子,脖颈向后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她左耳的银质莲花耳钉叮当撞在石阶上,裸露的耳垂表面渗出淡绿色的黏液。阿贾伊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妻子用三根突然拉长的手指死死扣住自己的喉咙——那指节分明还戴着他们结婚时的孔雀石戒指,此刻却在月光下诡异地折射出甲壳类生物特有的虹彩。

篝火灰烬里传来细密的爆裂声,几株曼陀罗幼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穿透灰堆。阿贾伊的后槽牙咬得发酸,他能清晰听见妻子皮下组织蠕动的簌簌声,像是千万只蚕在啃食桑叶。莎拉瓦蒂的右眼还保持着人类特有的湿润,但左眼周围的皮肤已经布满细密的沟壑,如同干涸的河床。

\&还记得我们在普纳实验室做的果蝇实验吗?\&莎拉瓦蒂突然笑起来,开裂的嘴角渗出荧蓝的血丝,\&你说突变体的复眼像万花筒......\&她的声带发出高频震颤,最后几个音节混入了蝉鸣般的杂音。阿贾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声音让他想起去年在喜马拉雅山脉采集的变异蟋蟀标本。

他颤抖着解开妻子手腕上的吉祥绳,发现那些编织了梵文经咒的金线正在发黑碳化。莎拉瓦蒂的小臂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卵形凸起,每个凸起中心都有针尖大小的红点在规律闪烁。当他的泪水滴落在那些凸起上时,红点突然全部转向他,如同无数只微型眼睛在集体注视。

\&七天......\&莎拉瓦蒂用突然变得异常灵活的舌头舔去丈夫的泪珠,那舌尖分叉的阴影在月光下清晰可辨,\&我感觉有很多的巫师正在召唤我,那种感觉越来越强了...祂们允许我最多再陪你七天...否则就会来杀死你... \&她的尾椎骨处传来布料撕裂声,一截覆盖着荧光鳞片的尾突刺破了纱丽。阿贾伊疯狂撕扯自己的衬衫下摆想为她包扎,却发现那些渗出的黏液正在腐蚀棉布,腾起的青烟里飘散着檀香与腐肉交织的诡异气息。

远处传来胡狼的嚎叫,莎拉瓦蒂的瞳孔应声缩成竖线。她突然用长出倒刺的手掌捧住丈夫的脸,六瓣虹膜里流转着星云般的漩涡:\&我爱你,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每分每秒,都有都有族群在召唤我...那感觉让我根本不得安宁...\&话音未落,她的喉间迸发出非人的尖啸,整片沙漠的沙粒都随着这声波共振起舞。

阿贾伊无奈的点点头,随即苦笑道:“亲爱的你走吧,我看着你离开后,我就回家照顾我们的孩子。”

莎拉瓦蒂哭了,巨大的悲痛让她恨不得立刻抱住这个男人。可是她知道,自己再留在他身边肯定会害死他的。于是这个女巫紧抿下唇,抹了一把眼泪就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沙丘彼端突然炸开密集的马蹄声,三十七匹阿拉伯战马铁蹄凿地的轰鸣与金属衔铁碰撞声撕破夜空。阿贾伊的耳膜捕捉到李-恩菲尔德步枪枪栓特有的金属刮擦声时,残破的雕花木门已轰然碎裂。十二名头缠靛蓝方巾的骑兵裹着沙暴冲进室内,月光在刺刀上折射出孔雀蓝的冷光。

\&射击阵型!\&领队军官的锡克口音裹着血腥气。士兵们皮靴后跟相撞的瞬间,十六支枪管已呈扇形展开。莎拉瓦蒂脊背弓起的弧度骤然绷直,两片蝠翼刺破纱丽时抖落的荧光鳞粉在枪火中炸成星云。第一轮齐射的硝烟尚未散尽,阿贾伊已嗅到妻子翅膜燃烧的焦甜味——那些本该穿透他心脏的.303子弹,此刻正嵌在莎拉瓦蒂新生的翼骨间滋滋作响。

\&不!!\&阿贾伊的惨叫混着第二轮射击的爆鸣。一发跳弹擦过他左肩,灼热的铅毒瞬间将衬衫布料熔化成焦黑的梵文。莎拉瓦蒂的尾椎骨节节爆响,蝠翼阴影完全笼罩住丈夫的刹那,第三轮子弹撕开了她翅脉间半透明的血管。泛着磷光的血液泼洒在夯土墙上,竟如强酸般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锡克军官的银质鼻环在月光下闪过寒芒:\&换开花弹!\&骑兵们皮制弹药带上的铜扣叮当作响,霰弹枪管折断的瞬间,苦行僧的骨笛声刺穿了枪火轰鸣。

身涂恒河骨灰的老者赤脚踏入血泊,每步都在地面烙下燃烧的足印。他额间的第三只眼用尸油画就,手中金刚杵缠绕的湿婆发辫正在渗血。当老者将人颅骨法器的獠牙对准莎拉瓦蒂时,蝠翼破碎处迸发的灵压竟凝成实体——万千只荧光蜉蝣组成防护罩,与法器喷涌的血色梵文在空中绞杀成旋涡。

湿婆的骨笛突然发出破音,老者额间的尸油第三眼猛然睁开,瞳孔里倒映着莎拉瓦蒂翅膜上的荧光鳞粉——那些细碎的光斑正自动排列成七皇图腾。他喉间滚动出混着骨灰的祷文,每一个音节都在恒河沙粒中激起金色涟漪:

“om hraum!业火之主啊,净世焚业的 swine-raja(猪皇)!”老者的金刚杵重重砸向地面,十二具苦行僧尸骸从沙中破土而出,胸腔里燃烧的檀香木柴正按照七皇方位排列,“您的獠牙啃噬迦梨女神裙摆的罪孽,您的蹄印踏碎因陀罗的雷霆!看这被污染的子宫——”他指向莎拉瓦蒂尾突滴落的荧光血珠,“她的卵巢里孕着塔尔沙漠的毒蝎,她的输卵管是恒河逆流的腐尸通道!”

风沙突然倒卷,十二具尸骸的眉心同时爆开曼陀罗花。花瓣上的梵文咒文与莎拉瓦蒂翅膜的七皇图腾共振,在虚空中拼出“羯磨”(Karma)的巨大光轮。阿贾伊眼睁睁看着妻子的复眼突然溢出金粉,那是转轮幽冥羊皇的轮回金砂,此刻却被染成血色:“Yama-raja(阎罗王\/羊皇)啊!您的羊角勾住她的魂火,您的羊蹄踏碎她的往生轮!她的子宫是业力的绞肉机,她的胎儿是迦楼罗的呕吐物!”

锡克骑兵的马刀突然集体崩刃,老者的祷文已转入第三段,声音陡然拔高如湿婆的毁灭之舞:“镇坤御岳的牛皇啊!您的牛铃震碎喜马拉雅的雪冠,您的牛眸倒映恒河源头的浊流!看这被诅咒的脊椎——”他指向莎拉瓦蒂正在角质化的背鳍,“每节椎骨都是分裂的须弥山,每个骨突都是湿婆林伽的倒刺!她的尾椎是破坏神的三叉戟,她的肋骨是因陀罗的闪电链!”

莎拉瓦蒂的蝠翼突然炸裂成闪烁着荧光的飞虫,每只的翼上都烙上七皇虚影:日冕皇的金冠在蝶翅边缘熔化成液态,破军骧武马皇的鬃毛化作血色绳套,明镜司直犬皇的项圈勒紧她的咽喉。阿贾伊的视线被血光刺痛,他看见老者从颅骨法器中倒出恒河泥,在沙地上画出七芒星,每角都嵌着焚烧的《吠陀》经页:

“七皇在上!赐我业火净化这具皮囊——”老者的第三眼突然淌血,“让她的卵巢成为您的祭火坛,让她的子宫成为您的火葬柴堆!她的羊水是恒河的腐水,她的胎盘是迦南的毒藤,她的乳汁是阿修罗的毒液——”

祷文的尾音撞上莎拉瓦蒂的尖啸,整座沙丘突然裂变。阿贾伊在气浪中看见,妻子翅膜上的七皇图腾正在崩解,取而代之的是湿婆的毁灭相:千臂挥舞着燃烧的七皇法器,每只掌心都烙着“净世”的梵文。最骇人的是她的复眼,此刻完全化作七座微型火葬场,每个晶状体里都有信徒在焚烧,骨灰正飘向虚空中的七皇法相。

“Govinda!”老者突然匍匐在地,金刚杵砸在七芒星中心,“请降下破军骧武的马皇之怒!让她的翼骨成为您的马鞭,让她的指爪成为您的箭镞——”

风沙中传来战马嘶鸣,三十七匹阿拉伯战马的铁蹄突然燃起磷火。莎拉瓦蒂的尾突猛地刺入沙地,荧光血液在七芒星中勾勒出完整的七皇图谱。阿贾伊最后看见的,是妻子眼中倒映的自己——他的胸口正在浮现微型的克莱因瓶,那是七皇权柄在凡人身上的锚点,而老者的祷文,正将这锚点化作引爆的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