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想了想,把儿子举了起来,肘到盖板处放了进去,她从了望口可以看到里面,还真是个秘密基地,里面竟然有海绵沙发垫,还有喝过的汽水瓶儿。
地上散落着冰棍纸,显然,这台炮是一帮孩子们玩惯了的地方。
阿远突然的,被放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乍着两只小手坐在海绵垫子上。
但立刻,他就被前方所发生的事给吸引了。
因为一个男孩在转动方向盘,另一个脚下踩着琏子,手上转的哗哗响,嘴里还在喊:“噢,我亲爱的上校,德军的坦克已经进入射程,请求发射。”
打方向的一个说:“再等等吧亲爱的保尔同志,我们要争取杀掉更多的敌人。”
他还不忘回头说:“再见吧喀秋莎,记得带好我们的孩子。”
小女孩卖力抱起阿远亲了一下,扬起手说:“永别了,我的爱!”
因为陈柔趴在了望口,梁利生也钻过来看,不明就里:“他们在搞什么?”
里面的男孩一声大吼:“开炮!”
然后两个男孩子一会儿发抖一会儿装死,女孩也抱着阿远假装哭泣。
因为看多了译制电影,陈柔和她的福利院的小朋友们,小时候也玩这样的过家家,所以她无师自通的就能看得懂,甚至知道孩子们扮演的是哪部电影。
但梁利生愣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是在玩游戏。”
又说:“他们带阿远进去,就是为了有个小baby,好让游戏更加逼真,很好玩。”
这是他所找不到的好玩,但是阿远超级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哥哥突然间发抖,也不知道小姐姐为什么要抱着他假装哭泣,他入戏了,还帮小姐擦眼泪呢。
但京爷们的戏一出接着一出,一男孩突然爬了起来:“原来我竟然没有死?”
另一个也爬了起来:“上校,敌人全被我们消灭了,我们胜利了。”
转过来,两小男孩举起了阿远的手:“我们赢了,我们,胜利啦!”
几个孩子蹦蹦跳跳,阿远也跟着笑,笑的有点尴尬,还有点,土狗式的茫然。
其实只是玩儿,这也只是陈柔所经历过的孩子玩儿。
但在聂钊心里可就不是了,因为安秘书说,他儿子违规进入了一架甚至还能运行的火箭炮,而聂钊一想,他太太带着儿子,已经是上了战场了。
安秘书看了一下火箭炮内部,安慰老板说:“还好还好,有几个本地孩子陪着我们少爷一起呢,他们虽然有点粗鲁,但是非常热情,老板放心,我随时冲进去。”
好吧,在聂钊心里,他儿子大抵是被太太扔进了峨眉山的猴子群中。
小猴子是热情还是翻脸打人,谁都不知道。
聂钊对安秘书说:“不要挂电话,找机会,早点让阿远出来。”
其实当一个男孩侦察到管理员拿着搪瓷的大茶缸倒茶叶的那一刻,人家就赶紧出来了,但是阿远从火箭炮里出来了,可是他的心却很难走得出来。
他一直是一个人啊,默默的扔着海洋球,扬着白沙沙,寂寞的从滑滑梯上下来再被育婴师送上去,面无表情的滑下来,奶妈就会接住他。
可是小哥哥小姐姐们玩的那么好吗,他们会一起说话,一起蹦蹦跳跳,一起跑来跑去,他们让阿远在一岁半时,突然意识到,世界上有种很好的人,小小的人。
不过这些孩子也是有人管的,所以听到一阵号响,一帮孩子转身就跑。
阿远一看那些哥哥姐姐全跑了,着急了,伸手捞捞:“要,要!”
梁利生逮住了一个:“小朋友,别跑啊,陪我家孩子再玩会.”
男孩一把扯回衣服:“开玩笑,我爸下班回家啦,要抓住我在外面,上皮带呢。”
所以就这么完了吗,阿远开心了不过几分钟,快乐就消失啦?
他当然不愿意,而朋友于一个孩子,是父母都无法替代的,他放眼四顾,着急的于一排的,各式各样的炮筒间找着,想再找到一个小朋友。
但是很遗憾,没有。
阿远撇嘴回头,两只眼睛里是落寞的,被抛弃后才有的泪花。
安秘书一看小少爷委屈成这样,也发愁了,这可怎么办,上哪给他找玩伴去?
梁利生还试图让孩子认他,左右一看,说:“走,我抱阿远进去,咱们一样玩儿。”
阿远低头看,就梁爷爷那大肚皮,不得卡在入口处?
这个年代的过家家,孩子们的精神食粮,阿远才尝了一小口啊,这就没有啦?
但挺意外的是,陈柔正哄儿子呢,手机响了。
她接了起来,是宋援朝,因为只是逛博物馆嘛,他没有贴身跟着。
但他说:“太太,有个人进了博物馆,我怀疑他是来找你的。”
陈柔问:“是谁,我认识吗?”
宋援朝说:“一个军转的商人,外号猛王,咱们昨天坐的就是他的车。”
又说:“如果你不想见,现在往北走,是通往某军大院的小门,我在那儿等你。”
商人找陈柔,当然没好事,但陈柔说:“没事,我倒要看看,他找我到底要干嘛。”
宋援朝说:“阿远的口罩在他的小书包里,记得给他戴上。”
说话间,已经有人急匆匆的,朝着陈柔来了。
阿远撇着嘴巴吸着鼻子,还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姐姐们消息的地方呢。
香江小土狗第一次在首都玩人当地孩子的过家家,他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