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点头:“好,那我便打回来。”
话音落下,他抬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吩咐萧铎和书墨:“三路人手务必可靠,不可走漏消息。接慧兰那一路,我想让你们两个亲自带人去,我不放心旁人......”
“这是一定的。”萧铎应得利落,“飞星说他已经观察了好久,有办法避开太子的暗哨,将我们带入沙府,到时候,我们走密道,将他们带出来。”
“还有,”萧爽停住脚步,微一侧头,“老八一向爱着急,若你遇到他时我还未到,就把这个给他。”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老旧的铜牌——边角磨损严重,正面却依稀还能辨出“英周”二字,背后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是少年时兄弟二人自刻的盟誓。
萧铎郑重接过:“二皇兄放心,我会转交给八弟。”
“记住,我不到,你们不可轻举妄动。”
风声渐响,卷起前方屋子门帘的一角,头顶的夜色浓得像一壶沉酒,而酒中那柄尚未出鞘的刀,终于轻轻动了一下。
两日后。
夜色如墨,风沉沉地卷过京中街巷,街灯稀落,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马蹄深深、心跳沉沉。
萧爽换上叶知卜给的假面皮,又一身商贩打扮,肩背包袱,腰间系着一根老旧的黄麻绳,鬓边抹了灰,手上指节故意刮出老茧状,看上去就是个跋山涉水做苦力的小贩。身后随行一人,正是侯琛,扮成了他的二哥,将他安全送出了京城。
他沿着早前书墨安排好的小道,一路穿过林子,绕至一个小码头,坐上一艘不起眼的渔船,在月光未全落时便离开了京郊。
码头的舵手是逍遥堂的暗线之一,瞧见萧爽上船,只说了一句:“再晚半刻,风就转了。”
萧爽点点头,将一个腰牌放入对方手中,低声道:“风到不到不要紧,掌舵人到了我就踏实了。”
舵手收了腰牌,转身便撑篙破浪。
此时,没人再言语,只有桨声拍水,敲得风夜铿锵如鼓。
三日之后,掌舵人将船靠岸。萧爽落脚西郡驿外,换了马,沿着山路向边疆而去。
他夜行昼伏,进出多个驿站都换了身份,有时是药材贩子,有时是假官差,行迹虽快,却步步谨慎。
第七日黄昏,终于抵达边疆外围,离驻军之地尚有五十里,远远便听到阵阵军鼓声夹着喊杀——战事未歇。
萧爽勒住马,望着远方硝烟升腾,目光如铁,声音低哑:
“我回来了。”
山风卷起他的衣袖,像是久别重逢的一声战鼓,在黄昏沉暮中震得人心血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