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2 / 2)

谋君 紫苏九月 2625 字 7个月前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呼啸轰鸣灌入耳际,带着不可承受之重。刹那间,苏绾的心灵仿佛被里外涤荡,温澜潮生,所有委屈和不满一扫而空。

“我保证不再有下次。”

苏绾倒在宽阔的胸膛,贴近温暖狂跳的另一颗心,满腔孤寂找到填补。渐渐地,坚硬如铁的外壳开始冰泮,死寂的心又重新活跃起来。

心里仍有些纳罕,为何狂暴野兽突然变得温驯柔软,不再对她利爪相虐,难道她念了什么驯兽咒语不成?

她怎会知道,他之索求,仅仅两滴眼泪而已。

在他听来,恶鬼之说荒诞无稽,宛如天方夜谭。但他晓得苏绾有癔症和疯症病史,担心她又一次濒临崩溃。只恨自己被嫉妒迷蒙了眼,变成苏绾口中所说的“恶鬼”,推她堕入无尽深渊。

不过,至少有一个答案他能够确认:她对那戴假面具的“恶鬼”,全是敷衍;而她在他面前流下的眼泪,也不是骗他。

如此一想,他禁不住得意起来。

“苏绾,我可以做你的剑,只要你能乖乖听话。”男人凑近她耳畔,声音低沉雄浑。

尽管那话语仍然充斥着专横跋扈与满溢的控制欲,但是苏绾明白,让不可一世的“冷面阎罗”低头认错,心甘情愿做她的棋子,难于上青天。

苏绾偎依在他怀里,睫毛剪了剪,眼眸凝结万年风霜。她不惜重活一世,终于抓住了时代的潮流,救命的稻草。

有他在,她可以的。

时枫捧她在怀里,好似一块宝贝,抱了许久,怎么都抱不够似的,直至苏绾开始挣扎,“你还不快走,耽搁太久,会被人发现。”

可他却死活不肯挪身。

方才不得尽兴,火气犹残,这会子又有些蠢蠢欲动,万物复苏的迹象。

“做你的剑,总要有些好处。”

时枫挑了挑眉,睐着佻达的眼,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苏绾杏眼圆睁,都什么时候了,这条黑狗居然还想祸害她,难道之前做得那些都白白付出么。

她坚决果断地摇摇头。

时枫不肯收回成命,凤眸一翻,摆出无赖相,“契约里怎么说来着?我想睡你,随时随地都可以。”

苏绾直想狠狠捶死他,这家伙的脑子长在下半身,都不考虑后果。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被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却不管不顾,火气上涌,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邪魅勾唇一笑,“本将军保证下手悠着点。”

苏绾拗不过他,轻叹一口气,不喂饱这匹欲兽,铁定不会妥协让步。她只得收起抵抗的心思,化身待宰羔羊。

窗孔嵌进来微光,凉雨断断续续式微,偶有几滴水珠倏然而落,又在炽热情潮起伏中,升腾为薄雾袅袅。

时枫守信,果然没有吃死力,但他习武之人,身强体健,膂力过人,与常人大小亦不同。

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到之处,每一下都是震撼心灵的致命打击。

苏绾只觉得昏了又死,死了又生,不住低低哀求,泪洒了几轮,也未曾改变他的凶狠霸道。哪里还是之前那个低声下气说着“我错了”的人。

苏绾流着泪,“求将军轻一些。”

然而换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惊涛骇浪。翻天浪花拍打船板,遮掩隔间内的低吟。

时枫眷眷不舍从温柔乡割舍出来,心里直呼爽快。像啜饮一瓮陈年佳酿,浑身毛孔都清爽敞开,熏风解愠。

他有理由怀疑,苏绾是某种精灵花妖所化,浑身软绵绵,触摸娇滴滴。入之则又变作凶恶八爪鱼,狠狠咬住不松口。他非要使出全身尽数,与之缠斗三百回合,方有胜算。

时枫深刻体验到那句话的精妙,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一块尤物宝贝,得之幸之。当然不肯轻易拱手让人。

为薄红颜一笑,铤而走险亦值得。

时枫盘算着计划,站起身更衣,不小心触碰苏绾的脚踝,她眉间轻轻一蹙,声音极低地“啧”一下,却被黑豹般灵敏的感官捕捉。

“伤了?”

他猛然间意识到,苏绾为服从他的命令,佯作摔倒甲板,崴伤脚踝。心里似被狂风暴雨肆虐后的沉寂,脸色瞬间晦暗。

时枫从怀里掏出一枚六角剔红漆盒,棋子般大小,里面存放一种墨绿色透明膏体。时枫蘸取药膏,捧起雪白脚踝,温柔地扭动摩挲,“他有没有逼迫你?”

苏绾回忆起凉亭内惊心动魄一幕,不禁身子骨颤了颤,却是垂下头,一言不发。

她向来不爱诉苦,时枫也不再深究,他大概猜到,温如初多半又揪着她的错处,不肯放过她。

男人咬了咬后槽牙,“你不要急,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倘若他再要你做些你不想做的事情,直接拒绝他就是,剩下的交给我来办。”

时枫将漆盒盖好,丢给苏绾,“拿去用,每日早晚涂抹,三日必好。”

苏绾秀眉轻皱,满脸厌恶之色,“什么鬼东西,毒药吗?”

时枫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答道:“杀你焉用毒药?一掌劈死你就够了。我在漠南驻防时,这东西救过我的命。”

苏绾撇撇嘴,抚摸着受伤的脚踝,疼痛感已减轻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按摩的效果。她皱皱粉红鼻尖,冥冥之中,似乎摸索到一点与他相处的经验。

忽然敲门声骤起,震得苏绾一颤,“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