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说话了,好好控制呼吸,我去找回复仓。”
“你见过,谁,心脏,烂了,还能被恢复的……”
顾永泽的声音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
“……没事,兜里有药……”
“药”字像一根针,刺醒了安长卿。
她立刻伸手在他染血的衣襟里摸索,找到仅剩的两颗恢复丹。
她捏起丹药,不容拒绝地塞进他微张的、带着铁锈味的唇间。
顾永泽顺从地咽下。
片刻,那灰败如纸的脸上竟奇异地浮起一丝微弱的红晕,涣散的瞳孔也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
他吃力地试图撑起身体,想离她更近些。
安长卿伸手将他按回臂弯,俯低了头,冰凉的颊几乎贴上他滚烫的额,示意他这样说就好。
“我吃过药了,还能,再陪你一会……”
他贪婪地汲取着近在咫尺的气息,气若游丝,
“……你不要走,听我说完……”
“好,你说。”
安长卿强迫自己压下喉头翻涌的酸涩,下颌绷紧,点了一下头。
“不要为我感到痛苦,我的死,不怪你,怪我自己,怪我,爱你……”
药力如杯水车薪,他每吐出一个词都像耗尽了轮回,
“……你,还记得我立下的誓言吗?”
安长卿用力点头,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他沾满血污的脸颊,指腹颤抖着,徒劳地想抹去那不断溢出的鲜红。
“我记得。”
我记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我顾永泽在此立誓,天地为鉴,日月为证。此生心魂所系,唯安长卿一人而已。纵山海倾覆,春秋轮转,亦只向卿一人剖尽肝胆,倾尽此生柔情。若生二心,言行不诚,甘受天雷地火焚身之刑,九泉之下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此誓既成,万劫不改,苍生共睹,卿卿可验。’
那曾响彻云霄、掷地有声的誓言,此刻在死寂的空气里无声回荡,震得她耳膜生疼。
几小时前,那个眉目飞扬、眼中盛满星河般爱意的男人,此刻正躺在她怀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破旧风箱的嘶鸣,连牵动嘴角,都成了耗尽生命的奢侈。
“我不后悔发誓,也不后悔,自杀,毕竟,比起我死,我更不希望,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