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姐弟的消息迟了两天。
云清玥的措辞很细,像在写报告,详细讲了那天的情况,最后一行字沉甸甸地压下来:
“……这一年只顾钻研阵法传播,忘了提升修为,酿成大祸,清玥无颜见你,不必原谅。”
云星帆的文字就乱多了,透着股刚哭过的劲头,字里行间全是后悔——
后悔自己清高自傲没多备丹药,后悔修为不够,甚至嚷着要负荆请罪,估计被他姐按住了。
洛严风的消息混在中间,还是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调调,无所谓地聊着他的生死观,给她找了些神神叨叨的传说。最后,他像是随意提了一句:
“……人生这条路啊,不会总有人陪你从头走到尾。他们总会停下,看着你一个人往前走。记着,你还有我们。”
这些信息就像是瞬间爆出的花束,扑在安长卿的脸上,眼中,心中,
一瞬间,安长卿枯死的内心重新长出嫩芽。
是啊……
一滴泪砸在雪白的被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紧接着,一滴又一滴,不受控制地滚落。
我还有他们。还有妹妹。还有……这世上零零碎碎、却真实存在的牵挂。
我不是一个人。
压抑的哽咽终于冲破了喉咙,安长卿缓缓抬起头,望向病房空荡荡的白墙,嘴角费力地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他们没有把她一起拖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他们把她留在了这里,留在光下,留在人间。
大概……就是因为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等她回来。
……
安长卿出院时,已是深秋,风里带着萧瑟的凉意。
中间,她去参加了顾永泽的葬礼。
场面不大,来的人除了队里几个生死之交,就是基地里眼熟的同事和几位神情肃穆的领导。
网上报道了他的事迹和牺牲,一片唏嘘,都在惋惜一个天才的陨落。
安长卿坐着轮椅到了现场。她的经脉像彻底枯死的藤蔓,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修为正一天天往下掉。
洛严风原本不想让她来,怕她触景生情。但她还是来了。
她捧着一束素白的菊花,有些艰难地扶着轮椅站起来,目光落在冰棺里。男人身上盖着鲜红的国旗,面容平静得如同沉睡。
前几天那场生死离别,恍惚得像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