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乐场走出来后,安长卿并没有和众人一起回基地。
那些属于“放松”的喧嚣——
旋转木马的音乐、过山车的尖叫、还有空气中甜腻的爆米花香……
它们像退潮般迅速散去,只留下更深的、挥之不去的疲惫。
她独自拦了辆出租车,目的地是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医院。
临上车前,洛笙把怀里那个安谧玩偶递了过来,同时放在玩偶怀里一叠照片。
照片上是这个“小安谧”玩偶在各种游乐设施前的“留影”:
坐在旋转木马上、站在摩天轮下、在旋转杯中……
每一张都带着一种笨拙又努力营造的欢乐气息。
“替我给她看看吧。”
洛笙的声音很轻,眼神落在玩偶的脸上,久久没有离开。
安长卿抱着妹妹模样的玩偶和那叠照片,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玩偶柔软的头发,触感陌生又带着一丝酸楚。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便上了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残留的热闹。
还是熟悉的街景,熟悉的路线。
但坐在车里的安长卿,已和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车窗外的霓虹流淌成模糊的光带,怀里玩偶安谧“微笑”的脸庞贴着手臂,照片硬硬的边角硌在掌心。
白天那些画面又不受控地闪过:
云星帆在打气球摊位上大呼小叫、志在必得的样子;洛笙被强拉进鬼屋时,那副吃了菜般痛苦的模样;洛严风被强行戴上可爱头饰的一脸无语……
那一刻,她是真切地感觉到了,感觉到他们笨拙却毫无保留的关心,感觉自己并非孤岛。
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似乎真的被那喧闹和傻气,微微拨开了一丝缝隙。
可是……
当车子驶入医院所在的街道时,那点刚刚被捂出来的、微弱的暖意,瞬间被更庞大、更冰冷的现实碾得粉碎。
车停了。
安长卿抱着“小安谧”和照片,站在住院部楼下。
抬头望向那扇熟悉的、透出惨白灯光的窗户——那是妹妹安谧沉睡了一年多的病房。
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像冰冷的铁链,骤然缠紧心脏,越收越紧,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白天的放松和队友们强塞给她的那点热闹,在此刻苍白得像一张劣质的纸张,一戳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