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九公主和方思柳闹出的这一场风波,后面所有的书画评选环节都变得黯然失色,哪怕今日沈若若的文章依旧在众人中一骑绝尘,却也只有寥寥几人在那里讨论此事了。
方思柳在奏完《赛马》后俨然成了大公主身边的大红人,大公主一时一刻也不愿意将她从身边放走,连书画都懒得去看,一心同她探讨着二胡和乐曲。
大公主甚至表示,她自己也想学一学这乐器,毕竟二胡比起古琴,声音更加的舒缓明亮和有力,许多曲子也只有二胡才奏得出那般韵味。
所以直到方思柳离开这处庄园,李千滉都没能再找机会同她见上一面。
众人散去后,整个庄园里只剩下了大公主赵玥、四皇子赵珩,以及李千滉。
她们三人坐在刚才方思柳换衣服的那间小屋里喝着茶,连丫鬟仆从都被屏退了。
“大胆!”赵玥气得拍了一下桌子:“张延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真觉得我害怕云妃吗!”
赵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赶紧劝道:“皇姐别生气,越王世子妃已经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也算是替你出气了。”
赵玥挑眉:“哦?”
赵珩忍住笑清了清嗓子:“咳咳,越王世子妃也真是个狠人,对着张延的......那处就踢下去了,张延走得时候还是我们派人把他抬出去的呢。”
“她还真是......与众不同,”赵玥道:“不过她这样重伤了张延,日后少不了被张延找麻烦。”
“我听闻宋聿泽似乎把她送回娘家了?”
李千滉点了点头:“传言说宋聿泽的侧妃有身孕了,而世子妃善妒想要加害侧妃,所以宋聿泽就把她送回尚书府了。”
赵玥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事:“我先前也觉得她是这种草包美人,可今日同她一番交谈,倒是不像这种没脑子的人。”
李千滉眼神闪过厌恶:“大概是沈侧妃传出的流言。世子妃这人有勇有谋,又率真可爱,并非草包。”
赵玥眼神打量了他一圈,觉得有些震惊:“千滉,我从未见你对哪个女子有过这么高的评价,你从前都只觉得女子麻烦,如今竟然会夸人可爱了,该不会......”
“千滉,你......”赵珩也叹了口气:“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李千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在对他无比了解的赵家姐弟看来他这算是默认了。
“你你你!你知道她是宋聿泽的妃子还喜欢她?”赵恒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
李千滉笑道:“宋聿泽并不喜欢她不是吗?若不是因为想要拉拢户部尚书那一派系,只怕他早就把她休了。”
“唉,千滉,”赵珩有些为难:“这京中女子千千万,哪个不是对你芳心暗许?你怎么就看上了一个......有家室的女子呢!”
李千滉苦笑:“喜欢这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觉得她与其他女子不同,她简单却又复杂,通透却也倔强,像一只会挠人的猫儿让人捉摸不透。”
赵玥也有些无奈,李千滉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整个宫里所有人都阿谀奉承她,只有他和赵珩二人,打小便真心待她,将她当作亲姐姐来看待,所以她不希望李千滉误入歧途。
赵玥劝道:“既然你知道宋聿泽不爱她却不会放她走,那你们日后也无法在一起,所以最好还是早些歇了心思。”
李千滉却是不以为意:“事在人为,宋聿泽今日不想放过她,日后却未必。”
赵珩看了看他觉得疯魔的李千滉,知道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于是和赵玥对视一眼,都不再多言。
他只能安慰李千滉说道:“那便希望你能得偿所愿了!”
......
诗会过后好几天,方思柳抽空把这个月的稿子给画了,趁着宋聿泽没来找自己麻烦,抽空又出了趟门。
“世子妃,这便是奴婢这几日找到最合适的酒楼!”香凝道:“而且因为经营不善,奴婢同这儿的东家谈价的时候,稍稍压了点价格,比您开的价还低了一些哩!”
方思柳笑道:“香凝最能干了,等回去了我可得好好赏你!”
香露听到这话,不满的撅起小嘴嘟囔道:“世子妃就是偏心香凝姐。”
方思柳佯怒道:“我何时偏心了?你昨日打碎我那白玉手镯我都没罚你,现在你还说我偏心。”
香露心虚的吐了吐舌头,赶紧躲到了香凝身后。
方思柳同她们打闹了一番,便进了这有些冷清的酒楼——珍品楼。
一进去,店小二赶紧迎了上来,热情地问道:“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我是来找你们东家的,前几日我的丫鬟同他谈好了收购事宜。”
柜台处一个身材有些丰满的中年女子闻言,立刻走了过来,问道:“您是方小姐?”
方思柳点头,随后被请到了雅间,白掌柜和白夫人坐在她的对面。
“这些是先前商量好的价格,劳烦白掌柜您过目一下。”
白掌柜拿过银票翻看了一下,有些懵,于是又重新数了一遍。
“不对呀方小姐,上次我同香凝小姐谈的价格是七百两银子,您这给的是八百两的银票,是不是给多了......”白掌柜皱眉说道,作势要将多出来的银票退还给方思柳。
真是个老实人,难怪生意做不下去了......方思柳想到。
“我想您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您应该不会低价将这么好的地段的酒楼给卖掉,所以您大概有些拮据,这多的一百两您还是收着吧。”
白掌柜嗫嚅一番,最终还是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白掌柜和白夫人都是京城人士吧?将这处产业变卖之后不知可有去处?”方思柳问道。
白掌柜看着手里的银票,叹了口气:“没有。”
“不知白掌柜遇到了何事?若是方便的话,也许可以告知我,兴许我能替您想想办法。”
白掌柜和白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苦闷,犹豫再三,他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这白掌柜的家族虽然世代经商,但他的儿子却是考上了举人当了个小小的县丞。
他的孩子继承了他的老实巴交,虽然深得当地百姓爱戴,却也因为实诚的性子得罪了当地官场上的不少人。
前几日,他忽然听闻儿子被当地的知府给关押起来了,罪名是贪污受贿。
可他的儿子他最是了解,为官多年刚正不阿、正直清廉,怎么会行这受贿之事呢?必定是有人陷害于他。
白掌柜这次变卖家产,就是想赶到儿子任职的县里,打点一下上级,看看能不能将儿子救下来。
方思柳听完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她对于白掌柜变卖家产救子这件事不太看好,她觉得当地的知府只怕没那么容易就会放过他的儿子。
只怕白掌柜最后会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下场了。
看着他满脸的愁容,方思柳想了想说道:“白掌柜不要过分难过了,这事儿我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还您儿子一个公道。”
白掌柜听到这话,黯淡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真的吗?那我便提前谢谢小姐了!”
说罢,竟和白夫人一道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方思柳赶忙让香凝和香露把他们二人扶了起来。
“白掌柜您太言重了,我可受不得您一个老人家这样的跪拜,”方思柳说道:“这事儿我问问朋友,看看能不能尽快替您解决。”
“您二人变卖了珍宝楼,日后便没有容身之处了。”
“要不然我作为这儿的新东家,重新聘用您来这儿当掌柜,您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