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盈以为是错觉可抬起头,却发现天上果真一片漆黑。
不对啊她骑着跺跺鸟返回满月领时才中午连黄昏都不到,现在怎么突然天黑了?见此异状,她不由得警惕起来:“必定是阴邪入侵!何方邪祟作乱?”
她说完这句话塔灵却没有附和。
等温盈看向他他才缓缓说道:“不是邪祟作乱。”
“不是?”温盈惊疑道,“难道是天狗食日?”
塔灵叹了口气:“现在是戌时。”
“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你进去以后到底干嘛了但你可能真的不记得自己睡了一觉。”塔灵道。
温盈回忆了一下确实想起自己有一段时间沉在水底放空。
嗯……
呃……
唔……
她慢慢恢复记忆略感尴尬地瞥向别处。
“门口有表!已经快八点了!”金贝瑞喊道“东大陆那帮人真卑鄙趁着大家辛苦一天刚要休息时捣乱!”
还是金贝瑞贴心见她尴尬,立即助她转移话题。
“没错。”温盈厚着脸皮说,“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去广场传送过去帮忙。”
但她跑出几步突然想到东大陆形势不明于是回头说道:“我跟塔灵师叔去你们留下。”
“不我们可以帮忙!”金贝瑞取出自动剑我在手里。
葵难得也没开口他嘴巴里很少能说得出好听的话,但他如果不乐意跟着温盈一起去,就直接转身走了既然留下来就是想同进退。小艾很想打架一听大家要去东大陆平事,顿时想到自己有架能打,都快乐疯了,就算温盈出手赶他走他也不会走的。至于密西西,则有点矛盾,他倒不是害怕东大陆的人,但温盈叫他留下,他不敢不听温盈的话,可见身边的人都没走,便担心这又是一次对他忠诚的考验,犹豫再三,只好拿着法杖走到金贝瑞身边。总之,金贝瑞去他就去,金贝瑞不去他就不去,肯定不会有错。
结果,温盈一番话不仅没把这四个人劝走,反倒把他们说得更坚定了。
“真不走?”
“不走!”金贝瑞领头说道。
“好,那也别想我腾出手来管你们。”温盈没时间和他们讲道理,爱跟跟。
她扭头就走。
不过,虽然温盈嘴上无情,等走到广场上还是掏出了四条项链,分别扔给四只小跟屁虫。
“这项链是做什么用的?”
葵把项链勾在尾指,举高检查。四个人拿到的项链是一样的,都是用一根细细的银链子吊着一块水滴形的白玉,白玉触手冰凉,用手捂了半天也不见回暖。
“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温盈瞪了他一眼,“这不是玩具,赶紧戴上!”
最麻烦就是这个人,有的时候脑子简直像是五岁,让她觉得自己若是跟他置气都算浪费了脾气。
“哦。”葵瘪着嘴把项链往脖子上一套,又摸了摸吊坠,“真冰。”
玉本来就这么冷吗?
他稍微走神,就慢了两步,但小艾一直盯着他,见他有脱队的趋势,立刻伸出援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过来。等葵会合,六人都登上了传送阵,一阵光芒闪烁后,众人便来到了海的另一头。
东大陆。
修斯基城。
育儿院,后院。
八点整。
温盈第一个跳出传送阵,寻找三号等人,但她并没有任何收获。后院阴风阵阵,唯独缺少人迹。育儿院里没有多余的动静,无论是后宅还是院子里都没有她熟悉的声音,三号、简、范思缇,都不知道上哪去了。她便转而寻找饵,于是发现饵竟然近在咫尺,就在
“他们在地下室。”塔灵迅速解释道,“大宅下面有一间密室,安全起见,我已经让三号把简,范思缇以及育儿院的孩子们全部都藏了进去。”
“保护好他们,也要时不时敞开地窖的门。”温盈提醒,“这些人都是普通人,尤其是小孩子,憋不了多久。”
“是,所以我将三号留在那里陪伴他们,见机行事。”
“嗯……嗯?”温盈突然望向围栏外。
育儿院里还算清静,因为现在是晚上,大宅里所有灯光全部都熄灭了,黑漆漆的,不引人注意。但外面的情况则糟多了,不断有人发出尖叫声,在城里此起彼伏。
“出去看看。”温盈连忙往外跑。
刚一冲到主干道,温盈就撞上一群眼熟的黑袍,这些黑袍跟塔灵身上穿的不一样,是将全身都笼罩起来,像是宽松版的夜行衣。这么多黑袍手里都拿着长刀,正在围杀几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密西西当即发动雷电术,劈倒了好几个人,小艾则扑上去将剩下的清理了。
“都散开,去救人。”温盈丢下这句话,朝着前方狂奔。
有人跟着她跑,有人则跑向了左边或者右边的路,六人分散开来,在城中搜寻幸存者。
……
“啊!!!”
凯丽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吞了一个哨子。
凯丽的妈妈将她强塞进丈夫的怀里,虚弱地说:“快、快跑。”她之前一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但逃亡的路上却踩中了黑袍杀手的陷阱,一条腿的脚腕被割开,鲜血直流。更重要的是,这个伤直接导致她无力再奔跑,无论如何咬牙忍耐都跑不起来。
“我跑不动了,你带着凯丽快点离开这里!”凯丽妈妈低声说,“出城,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
“妈妈!妈妈!妈妈!我不要!啊!”凯丽又害怕又痛苦,她并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年纪,她很清楚妈妈放开她的手是为了什么,被放弃的人不是凯丽自己而是妈妈,她活不下去了所以不想要连累自己的女儿和丈夫。
“快走!”凯丽的妈妈看着丈夫跑出去几步远,突然又抱着凯丽回到自己身边,一点也不感动。她急得要命,“为什么还不走!你要照顾好凯丽!带她走!”
“不,不,我陪着你。”凯丽的爸爸握住妻子的手,“我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所有城门都已经封闭,就算逃脱今夜,等到天亮,那群黑袍还是有办法把他们挖出来杀死。这些黑袍从一出现就是为了将所有人置于死地,他们谁都不可能活下来的!男人痛哭地拥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把两个女孩都紧紧揽在怀中:“不如我们一起死在这里,我们死在一起。”
“呜呜呜……”
女人也痛哭起来,为自己全家即将枉死的生命放肆流泪。
凯丽哭得更伤心,她害怕极了,只能胡乱大叫:“爸爸!妈妈!呜呜呜……妈妈!妈妈!”
三个结队来追杀的黑袍见他们自觉停下,便笑嘻嘻地围了过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把制式长刀,在冷夜里尤其显得冰凉刺骨。两个人手里提着油灯,一个人走到凯丽爸爸的背后。
“你们都是聪明人,留下来才对。”
“是啊,让我们撵着你们跑不是害你们自己吗?让我跑得心烦,砍死你们的时候也会多用几刀。”
“现在不就省事多了?对大家都是好事。”
凯丽爸爸紧紧抱着女儿,小声哄她:“没事,没事,闭着眼睛马上就结束了。”
“对,这种态度才是对的。”站在凯丽爸爸身后的那人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无辜,就用不着害怕,有罪下地狱,无罪上神国,无辜的人是不用害怕神罚的。”
男人忍不住开口喊道:“这根本不是神罚!这不是神明的命令,是你们自己的决定!”
“谁叫你们口风紧?”
“伯桑大人都说了,只要交代谁是凶手,其余人全都没事,可你们偏偏要跟我们作对。”
“竟敢无视伯桑大人的话,包庇罪犯,你们本来就是死路一条。”
“伯桑大人还允许你们升上天国,已经是极其仁慈了!”
三人一言一语,将凯丽爸爸的头又说得垂了下去。这些黑袍之所以敢在修斯基城杀人,自然是因为有人指使,而且这个人是大家都得罪不起的人他就是另一个来自圣都的红衣主教,伯桑。伯桑奉命来到修斯基城调查前一位红衣主教伊邪欧的死因,见城里的人都含糊其辞,便判定全城人都参与了伊邪欧之死。虽然他猜的答案离正确答案很接近,但他其实并不相信这件事真的有全城人参与了。
也就是说,伯桑在并不确定全城人都与伊邪欧之死有关的前提下,依旧下令屠杀全城百姓。
全杀了,自然不会有漏网之鱼,回到圣都就能向教皇交代了。
黑袍举起刀,就要砍掉男人的头。
“你看不看得清啊?别砍歪了。”另一个黑袍将油灯举到了凯丽爸爸的脑袋旁边,照清了他脖子的位置。
“我怎么会看不清?啧,你把油灯拿近点。”这个黑袍正要动手,突然换了副语气。
“哈哈,我就说你看不清吧?”
“不是照这个男的!是照这个女的,不!是这个小女孩!你把灯拿过来,我看看她的耳朵。”黑袍大声命令同伴将油灯举到凯丽的耳朵旁边,照亮了那只又软又圆的小耳朵。凯丽的耳垂,有一道红色的伤痕,黑袍一眼就认出这是用剪刀剪开耳垂后留下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