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读到这里,又返身进帘幕后换了张纸,再走出来继续念道:“你们说张恪没有处置这种事儿的经验,这一点并没有错。可是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本朝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陇右民变”吧?算起来,距离现在也有四十七年了吧?那个时候,父皇还尚处东宫,不曾亲政。连父皇都没有相关经验,如此说来,诸公之中,又有哪一位有处置这种事儿的经验呢?”
陈庆之闻言一乐:嘿嘿,可说呢!四十七年前,你们这帮家伙都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窝着了,有个屁的经验啊?咳咳,不过,说起来,那个时候我好像也只是刚入军中的一个小兵吧?唔,扯远了!不过,公主殿下可真聪明,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这下子,这帮人还好意思一直拿这个说事儿吗?
“既然都没有经验,那就看能力。西南地区,如今民生凋敝,再经此民乱后,更是状况堪虞。所以,派去的官员,首要之责,便是为当地多达数百万的民众,重建生产生活秩序。说白了就是要保障他们基本的生活需求,帮助他们重新把饭碗端好端牢了。而自张恪入朝以来,便相继开设了市舶司衙门、建立了互市市场、引进了玉米种子。只此三件事,便让无数百姓受惠良多。单讲市舶司衙门,如今每年为国家贡献多少赋税,惠及多少民众,本宫在此就不再赘言了,诸公想必心中有数。在这件事情上,若是有谁自认为做得比张恪好的,那就当廷提出来,由满朝文武来公断吧!”
陈庆之暗道一声:“漂亮。”果不其然,百官一听说要和张恪比这个,顿时都缩了回去。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其中最大的福祉,说到底其实就是民生。何谓民生?最基本的便是百姓对于衣食住行这四个方面的需求。如今西南地区有数百万灾民,要让这么多人重新过上正常生活,这可不容易。再加上流民之乱,可以说是雪上加霜了。这个时候,任何人去到那里,都必须要面临巨大的考验的。原本出言反对的官员,这个时候自然也就蔫了,因为谁都知道这里面是一个多么大的坑,没点本事的话,轻易还是不要踩进去的好。
陈庆之下意识的看了眼宁王。照道理,宁王是希望他去西南的,如此的话,自然应该反对张恪的任命的。不过,看起来宁王倒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钦差固然是个极为荣耀的职务,但也要看具体领的是什么样的差事儿的。许多官员一想到西南目前的局势,便望而生畏了。这事儿做好了,当然是大功一件,可以累积不小的政治资本。然而,这道题太难了,不是谁都敢下手去解的。若真的接下这份差事,更有可能会吃力不讨好,葬送自己的前途的。既然没有把握,那当然便只能闭嘴了。张恪想去,那便让他去好了,咱不和他争了,这样的好机会,还是留给年轻人吧。作为前辈,还是要注意提携后进,给他们发光发热,锻炼成长的机会和舞台的嘛!
在升平公主表达自己的意见后,便没有谁再出来说三道四了,就连宁王也是三缄其口。最终,张恪的任命还是通过了。钦差倒是没有具体的品级的,但因为其代天巡狩的性质,因此具有极高的地位、权威和权力自主性。可以说,这是张恪入朝以来,所当的最大的官了。不过,这一趟钦差之行,是绝不好过的,许多人也是深知其难度,才没有卯足了劲儿出来和他竞争的。二十几岁,便能作为钦差代表天子去处理特殊事务,这其实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的。然而,朝堂上许多官员却并没有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趟委实不是什么好差事的。张恪别说此行立功了,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京,都还是个问题了,如此的话,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眼红的呢!
朝会结束后,宁王府。赵无极与宁王也谈起了这件事。
“本王当然想把陈庆之弄出京去的,有他在这里杵着,咱们有许多事情都是不好做的。可是……,唉,关键时刻,咱们在朝中就没一个敢于担当的自己人啊。”
“其实这倒也足为奇的。他们自然是知道,陈庆之镇守在京城的重要性的,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他离京的。所以自然会找人代替陈庆之出京去的。如今,也只能再找找别的机会呢。只不过,王爷为何不阻止张恪呢?这人……,还是有点本事的,万一……?”
宁王揺头失笑道:“呵呵呵,赵先生多虑了。本王承认那小子确实有点能耐,但要说他能处理好西南之事,那也太抬举他了。而且,他此去还能不能回来,可不好说啊,哈哈哈哈!”